野狐禅

日漫专精。美漫墙头。日剧独大,美剧英剧泰剧TVB分占半壁江山。 虽然是个腐女子~然而非常喜欢听乙女抓,可见内心十分甜美了

无言之罪(九)

【离去】

        罗百无聊赖地坐在树梢上看着月亮,自从他成为血族就再也感受不到月亮带给他的狂热吸引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会看月亮,它很美,又很冰冷,就像他曾读过的诗歌——它是这世界上所有罪恶的见证者,但它选择缄默,一如冷漠的神灵。

       “喂!特拉男!再不下来肉都没有了哦!”总是有人不解风情,罗有点无奈地垂头去看树下的傻子,路飞那家伙笑起来时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发光似的,罗差点被晃了眼,他撇着嘴摇摇头,

        “不吃。”冷淡地回了一句便扭头继续去看月亮了,但情绪与气氛这种东西,一旦被打断,就很难恢复之前的状态,罗的耳朵里不断传来小提琴的音乐与草帽家那帮混蛋们大喊着干杯的笑声,罗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是真的是头一次见这种喜欢吃肉喝酒点篝火跳舞开宴会的血族,这帮混蛋可真是鲜活又吵闹,与人类想象中的血族大相径庭,而当路飞笑起来的时候,则会让罗想起罗西南迪,他们笑起来一模一样。

        “呐,特拉男,为什么你明明是狼人,却可以成为血族呢?我在所有的术法书中都没见过这样的记载诶。”罗看着站在树下仰头望着他的乔巴,皱了皱眉,他倒还没问一个圣诞老人的驯鹿是怎么想不开成为血族的,对方反而先问起他来了。

       “……”两人在树上树下对视许久,最后还是罗在对方的可爱眼神中败下阵来,食草动物的无辜双眼真是大杀器,尤其是在月光下还有泛光加成,与他那双只会泛绿光的兽瞳可完全不同。罗跳下了树,接过了乔巴手中为他带过来的蛋酒,他喝不出来酒的味道,但他感受得到热度。

       “坐吧。”罗随便地踢了踢树下的草丛,自己先靠着树坐了下来,乔巴想了想,靠在他边上坐了下来,像是怕冷似的,还往罗身边又凑了凑,罗垂头看了看对方身上厚厚的毛,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耳朵,两个兽人血族为什么会怕冷,他有些尴尬地又抬头看了看月亮。

        月上中天,对于人类来说时间有些晚了,不过对于他们这帮怪物来说,却是一天中最精神的时候。他灌下一口热酒,像一块热炭掉进雪地,迅速地失去了温度。

      “咳咳。”罗清了清嗓子,他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述,只能看着篝火中炸起的火星,回想着那个于他来说应该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夜晚。

        罗以为自己杀死了罗西南迪。

        他每次从自己的狂病中清醒过来时,罗西南迪都在他身边,只有这次,多弗朗明戈揍到他清醒,对方的愤怒与绝望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分明地传达到了罗的心底,所以当他听到笼子响的时候,心里是有点高兴的,他以为是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他这样苟延残喘的悲惨样子,过来送他上路了,他终于能够结束自己这令人唾弃的人生了。

        但是并没有。

        他被人抱住了,而那个冰冷的怀抱,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诶?”罗有点难以置信地想回头,但重伤令他浑身抽痛动弹不得,他只能使劲抽动自己的鼻子,妄图从糊住鼻尖的血块中认清那个怀抱的主人,而罗西南迪却并没有感觉到小狼的激动,他只是心疼地将浑身绵软的狼崽用袍子包裹起来抱在怀里,转头跳上了王宫正殿的屋顶。

        这次他没有掉链子地脚滑,而十分钟之后,一人一狼便已经身在王宫之外了,“罗。”罗西南迪的声音大约是因为紧张,有些干涩,“对不起,”熟悉的声音在罗的后脑响起,声音的震动令耳根有点发痒,罗不自觉地抖了抖耳朵,

      “对不起,我,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罗西南迪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罗觉得罗西南迪的怀抱比起往日好像更冷了,

        “我知道那个办法可能,可能已经是……”罗西南迪抽了抽鼻子,“但多弗他不会帮我们的。对不起,我们离开这里吧?”罗西南迪说着询问的话,但他的声音却在一次次地重复中坚定起来,

        “……”罗想回答他,但他的嗓子却连喘息时都像被火烧,他想点头,但脖子却疼得打不了弯,最后只能拼命地像小狗一样甩动自己刷子一样的大尾巴,表示自己的同意,能离开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多弗朗明戈,他高兴得没办法。

        一人一狼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就离开了多弗朗明戈的王国,大半夜的,除了血族,没人在路上行走,而他们,都认得罗西南迪。

        多弗朗明戈从失血的昏迷中清醒之后,在听手下的汇报时都笑出声来,哪来这么群不灵醒的废物,几个血族的人头就像树上掉下来的果子一样,骨碌碌地滚出了大殿,空荡荡的宫殿上空里回响着多弗朗明戈的冷笑。

        站在一边的托雷波尔则对这个状况暗自窃喜,他当然不希望罗西南迪占据多弗朗明戈的注意力,国家的治理不是耍耍嘴皮子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多弗朗明戈的才能,内忧外患可不是什么长久之道。但他不能将自己的喜悦表现出来,只能转过头来用另一个方式劝说多弗朗明戈,

      “呐呐,少主,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您与柯拉松先生可以趁这段时间冷静一下,我们也好帮您再想想新的解决方案。”“解决什么?”多弗朗明戈透过墨镜冷淡地瞥了托雷波尔一眼,只一眼,便让托雷波尔浑身冷汗直冒,他不敢说下去,

       “那个小畜生,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他怎么敢……”多弗朗明戈手指虚握,将大殿外的铁笼揉做个铁球。多弗朗明戈不需要悔悟,也不需要反省,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应该围绕他来服务。这是他从小养成的扭曲世界观,他知道,罗西南迪也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罗西南迪才会从他身边逃离。而毫无疑问,多弗朗明戈这次将罪责推在了罗的头上,他觉得是罗蛊惑了他的弟弟,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了。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罗,则是经历了漫长而又奇妙的逃亡生活,那段日子不论是对讲述者或是旁观者来说,都算不上轻松,但他当回忆起那段时光中的点点滴滴,唯一的感受却是幸福。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相依为命的日子,只不过罗西南迪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他再也不强行推着罗去教堂了,也收起了自己的十字架与圣骑士服,他给罗买了一顶可以遮住兽耳的斑点帽子,然后两个人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父子,他们走遍了世界。

        罗曾在百河之城威尼尔的拱桥下嗥嚎,也曾在塞勃兰特的万里城墙上垒写着两个人名字的石堆,他们去过精灵之域,在飞珠溅玉的德米尔瀑布下修行,他们去龙的巢穴见到了比拳头还大的宝石,还在矮人的矿谷里看过连巨人都挥舞不动的石锤,

        随着罗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他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产生了一种理所当然又自觉困惑的求生欲,他对这样的幸福产生了无法割舍的情绪,这样不行,他告诫自己。

        但上天总是为他准备了许多不知该称残酷又或者是仁慈的历练。

        多弗朗明戈找到了他们。

        他们在博尼尔看赛船的时候,不经意地听人说起,北海的米尼翁岛上有个龙骑士,他曾经杀死过巨龙,有一颗龙的心脏,罗西南迪虽然没有相关的依据,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可能有所关联,于是特意带着罗去了。

        罗如果知道那天他会失去罗西南迪,他宁死也不会去那座讨厌的岛屿的。他有点挫败地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蛋酒饮尽,早就冷了,像一条冰线在肠胃里穿行。而坐在他身边的驯鹿则突然打破了之前的沉默,低声欢呼起来,下雪了。冰火之林里的天气从来都是这样稀奇古怪,罗并不觉得惊讶,而在他的记忆中,那也是个很美的雪天。

        漫天的大雪将整个岛屿覆盖在白色之中,他们从岛屿的后山偷偷上了岸,罗化作狼形在雪地里行走,他身上有厚厚的被毛使他感觉不到寒风凌冽,可罗西南迪就没有这么幸运,他的血管都要冻硬了。

        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冒着被龙骑士当场发现的风险,去了小岛上唯一的酒馆,好在大家都觉得天寒地冻,需要热酒暖身。而外乡人在这里似乎并不算少见,起码大家没有对他们的出现表示惊讶,反而友好地问他们是不是来看雪的。看来这座小岛的雪景十分有名,罗西南迪一边含糊地应着,一边笨手笨脚地将酒水洒在了自己的身上,引起其他客人们的哄堂大笑,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呀,酒保笑眯眯地给罗西南迪又端上一杯热酒,罗一面附和着大人们的笑声,一边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杯子端了过来,他也想知道所谓能烧起来的伏特加是什么味道,然而罗西南迪却毫不客气地拉过来他的椅子,然后摘下了罗蒙着脸的围巾,露出小孩子的稚气面孔,

       “给他热牛奶,还有面包。”“我不要面包!”罗大声抗议着,却发现牛奶已经悄无声息地摆到了面前……

        牛奶甜甜的,好喝。罗有点高兴地甩了甩尾巴。而罗西南迪则在一边偷笑。

        罗还记得,他们在去偷龙心之前,罗西南迪特意带着罗在岛上四处乱逛,还去看了雪景,这座小岛是火山岩沉积的岛屿,本身地貌就很奇特,而人类的活动给这座岛屿带来了更多人工雕琢后的美感,岛上没有植被,大部分建筑都是用石头与少量的木材搞定,当然了,还有个别很有钱的家伙,他们住的是全套的木头屋子,比如那个龙骑士,罗看到那个房子的时候就决定要偷龙心了,这是来自小孩子的幼稚正义。

        于是到了夜里,雪下得愈发大,两个人便决意动手,拖得越久反而越不利。可罗西南迪的手冻僵了,撬了半天锁都没开,罗实在是听不下去那铁丝在锁芯里嘎吱嘎吱的烦人响声,龇牙把它咬断了,这个举动则理所当然地惊动了那位厉害的骑士,但要说厉害,还是罗西南迪这样正规训练过的圣骑士更厉害。因为他们最终还是偷到了那颗心脏,罗西南迪受了点伤,并不很深,但那个家伙用的是银骑枪,所以罗西南迪的伤口很难愈合,一直在淌血,过量失血让他有点眩晕,不过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个事情,

        他们兴奋地小声笑着,在大雪的掩映下飞快地往酒馆跑,罗西南迪还是惯常地爱摔跤,但罗这次没骂他,他说不清自己异常的心跳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紧张,他大气都不敢出,死命地拖着罗西南迪的衣领往前,好在一人一狼的脚印很快被大雪掩埋了,而不远处的酒馆则显露出了温暖的光,他们俩都松了口气,罗西南迪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取出怀里那颗红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炽热龙心,好玩似的往罗的面前送了送,罗被那惊人的热量刺激得喷了喷鼻子,他其实有点讨厌这个东西,但看到罗西南迪小孩子一样高兴的脸,罗忍住了。罗西南迪幼稚的炫耀之举很快就因为他实在是抓不住那颗滚烫的龙心而结束了,他把它裹进了怀里,一边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跟罗低声絮叨自己有多怀念人类的体温。

        所以,“把它给我。”,当那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罗西南迪的面前的时候,连一直跟在罗西南迪身边的罗都吓了一跳,他的喉咙里发出狺狺的威胁之声,但对方并没把他当回事,而是一脚将他踢得撞在了岛上嶙峋的岩石上,然后挑衅似的,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根粗黑的竹棍,棍子上镶着银色的纹路,毫无疑问是用来对付血族的,虽然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罗西南迪却从对方饱含杀意的眼神中看出了些微端倪。罗西南迪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对对方,而这份精神却在对方使出了与罗西南迪几乎一模一样的招数之后尽数消散,

        这家伙也是圣骑士?罗西南迪有些心生退意,但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根竹棍仿佛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巨蟒,接连洞穿了罗西南迪的双腿与右臂,实在是太强了。

        这家伙到底是谁……罗西南迪眼底的困惑似乎令对方十分得意,而面对罗西南迪拥有的绝对优势则令他真实地笑出了声,

      “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罗西南迪。”他准确地叫出了罗西南迪的名字,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准备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噗噜噗噜。”神秘刺客的腰间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看样子像是人类发明的所谓手机的东西,他接起来,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呒呒呒,维尔戈,你在干什么?”罗西南迪喉咙一紧,他明白了对方杀意的根源,但他也实在分不出更多的注意力来关心他们的谈话,他必须赶紧带着罗离开。

       “见鬼。”于是放下手机的神秘人士看着已经只剩下一条不太明晰的血线的雪地,恨恨地咒骂了一句。

        罗西南迪把龙心放在了罗的身上,然后将他整个人埋在了雪堆下,罗是狼人,单纯的低温是无法伤害他的,何况还有龙心的保护。剩下的,他只需要跑得越远越好,这孩子就能得救了。

        罗西南迪打定了主意,跌跌撞撞地向着反方向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雪越来越大了,他连路都看不清,好在吸血鬼并没有体温,雪不会在他们身上融化,不会凝固成让人难以前行的冰块,它只是单纯地积在他身上,然后扑簌簌地落下而已,他身后留下的痕迹渐渐被大雪掩埋,罗西南迪看了看无星无月的天空,黑暗并不只令他寸步难行,也在为他遮掩踪迹。

        罗西南迪摸了摸自己腿上的伤口,血止不住,他却必须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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